论《安士全书》的思想内涵

 

曾琦云居士述

 

一、《安士全书》以净土为指归

二、《安士全书》教我们先做好一个人

三、《安士全书》的中国文化精神

四、《安士全书》需要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

 

一、《安士全书》以净土为指归

 

《安士全书》为清代周安士先生所著,清末民初曾广为流传。此书在中国近现代历史上受到广泛推崇,号称中国净土宗十三祖的民国高僧印光法师在序言中说:‘诚可以建天地,质鬼神,羽翼六经,扶持名教,允为善世第一奇书。’他倡印的第一部书就是《安士全书》,发行后迅即流通达三百多万册。许多名人也深受其影响。鲁迅先生早年爱读《安士全书》;弘一大师(李叔同)、夏丏尊、丰子恺等名人对其极为推崇。

 

作者周梦颜,又名思仁,字安士,昆山读书人。博通经藏,深信净土法门,自号为怀西居士。乾隆四年正月,与家人诀别,说自己就要归西了,家人请以香水沐浴,他阻止说:‘我已经香水沐浴很久了!’谈笑而逝,奇异香气非常浓郁,充满了房间,时年八十四岁。这是安士居士传记所记载的史实,从安士居士一生的行持来看,我们不难发现,他是一位虔诚的佛教信仰者,并且以净土法门作为最后的皈依。所以在《安士全书》的四部书中,《西归直指》才写出了作者最后的本意。

 

因为《安士全书》前三部书是写如何做好一个人,一般读者还不会明白安士居士的本意,所以作者最后和盘托出,写出《西归直指》,指归净土。读《安士全书》,真是一步一个台阶,到最后直登解脱的殿堂。印光大师在序言中说:‘泛修世善,止获人天之福,福尽堕落,苦毒何所底极?乃宗净土经论,采其逗机语言,集为一书,名曰《西归直指》。普使富贵贫贱,老幼男女,或智或愚,若缁若素,同念阿弥陀佛,求生极乐世界,迥出轮回,直登不退。谢妄业所感之苦,享吾心固有之乐。’

 

净土法门是佛教里面流传最广、信众最多的宗派,所谓‘家家阿弥陀,户户观世音’,即说明了佛教净土法门在我国广大人民群众中的深远影响。因专修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净土,故名净土宗。因其始祖慧远曾在庐山建立莲社提倡往生净土,故又称莲宗。实际创立者为唐代善导,到印光为止,共有莲宗十三祖。按近代印光所撰《莲宗十二祖赞》,以慧远、善导、承远、法照、少康、延寿、省常、祩(zhu)宏、智旭、行策、实贤、际醒为莲宗十二祖。

 

《西归直指》将佛教净土经典精要、净土疑难问答、历代往生记录等汇编一处,有提纲挈领的作用。虽然净土法门修行简单,但是由于历史悠久,修行者众多,使它的思想体系变得博大精深起来。要了解它的具体内容,就必须先读《西归直指》。《西归直指》将净土宗的精华提供给了读者,不管是研究者,还是信仰者,都能够从这里了解佛教净土宗的奥义。

 

《西归直指》从‘净土纲要’开始,其内容包括了净土三经,即《阿弥陀经》(小本阿弥陀经)、《无量寿经》(大本阿弥陀经)、《观无量寿佛经》的基本内容,有阿弥陀佛得名和成佛的来历,阿弥陀佛所发的四十八愿,西方极乐世界的具体情形,修行净土宗几种常见的宗教仪式。读者通过《西归直指》,将对佛教当今修行最多的净土宗有比较全面的了解。

 

二、《安士全书》教我们先做好一个人

 

佛教八万四千法门,门门可以走上解脱之道。但是,不管是学哪个法门,都需要打好基础,这就是先要做好一个人,不能做好一个人,就谈不上出世,所谓出世不离入世。太虚大师说‘仰止唯佛陀,完成在人格;人成即佛成,是名真现实。’所以做人很重要。怎么做好人呢?最重要就是要戒杀和戒淫,因为杀和淫是生死轮回的根本,所以《安士全书》就专门写了《欲海回狂》和《万善先资》两部书。这是修行下手的根本啊!印光大师在序言中说:‘欲使斯民推忠恕以笃胞与,息刀兵而享天年;守礼义以叙彝伦,好令德而远美色。因著戒杀之书,曰《万善先资》;戒淫之书,曰《欲海回狂》。良由世人杀业最多,淫业易犯。以故不惮烦劳,谆谆告诫。’作者花大力气来写这两部书,是不是有点轻重倒置呢?没有!印光大师说得好:‘前三种虽明修行世善,而亦具了生死法。后一种虽明了生死法,而亦须修行世善。’即要想往生净土,还需要修行世善。

 

《万善先资》的中心主题为戒杀,从戒杀出发,提倡人类的慈悲和平。 戒杀是中国三教文化的重要内容。儒家认为君子仁民爱物,慈心不杀,先从小事做起。《论语》记:‘子钓而不纲,弋不射宿。’待物如此,待人可知。孟子说:‘君子之于禽兽也,见其生,不忍见其死;闻其声,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远庖厨也。’他见齐宣王不忍牛之觳觳而就死地,就称赞齐宣王‘是心足以王矣!’他认为行王道,先当仁心不杀,‘兽相食,且人恶之。’即禽兽互相吞食,人且厌恶它,何况人类互相残杀?孔子说‘始作佣者,其无后乎!’即是说第一个造作木偶土偶来殉葬的人,一定会断子绝孙的!孟子解释说‘为其像人而用之也。’因为偶像是人形,却用来殉葬,非仁也。孟子说‘仁者无敌’,能王天下。而欲仁于天下者,首当戒杀。‘如有不嗜杀人者,则天下之民皆引领而望之矣!诚如是也,民归之,犹水之就下,沛然谁能御之?’(《孟子·梁惠王》)佛教把戒杀列为重要戒律,非常重视戒杀。《楞严经》说:‘杀心不除,尘不可出。’《普贤行愿品》云:‘众生至爱者身命,诸佛至爱者众生,能救众生身命,则能成就诸佛心愿。’《智度论》曰:‘诸余罪中,杀业最重。’《婆沙论》曰:‘若一日一夜持不杀戒,于当来世中,决不遇刀兵灾。’

 

《欲海回狂》极谈邪淫的危害性,旁征博引,指点迷津,向迷者点破:食色,性也;邪淫,万恶之源也。孔子说:‘君子之道,造端乎夫妇,及其至也,察乎天地。’佛陀说:‘淫心不除,尘不可出。’攀缘声色,心被物转,失去如来清净本性。《欲海回狂》发掘圣人的说法,汇集三教典籍之精华,引用正反两方面的典型事例和故事,从现象到本质将邪淫的危害和盘托出,苦口婆心,发人深省。

 

所谓邪淫即是指超出正统夫妻关系之外的淫乱。例如与有夫之妇或者有妇之夫发生关系,都属于邪淫。其他如强奸、手淫、乱伦、同性恋等都属于邪淫之列。佛教在家信徒的居士五戒,包括戒杀、戒盗、戒淫、戒妄语、戒饮酒。其中戒淫一条,即是指戒邪淫。因为在家信徒,都有妻室儿女,夫妻不可能没有性关系,所以佛教把夫妻之间的性关系叫做正淫,把夫妻之外的性关系叫做邪淫,正淫是允许的,邪淫是不允许的,要戒除。

 

《欲海回狂》旨在以出世的精神干入世的事业,出世与入世不相脱离,所以此集内容,正如安士先生所说:有为保家而发者,有为保身而发者,有为获福消灾而发者,有为修身养性而发者,有为超生死出三界而发者。譬如药草店中,万物皆备。惟在自识其病者取之罢了。

 

三、《安士全书》的中国文化精神

 

《安士全书》第一部书是《文昌帝君阴骘文广义节录》。‘文昌帝君’,俗称‘文曲星’,是中国历史上信仰最为广泛,影响最为深远的神。他主宰人间功名利禄、文运科名,被广大文人儒士所崇拜。同时他被列入道教神仙系统中一位重要的神,劝人广行阴骘,致力于提高自身的道德境界,从而实现最高理想。在《文昌化书》中又记载了文昌帝君遇佛授记,那么文昌帝君与佛教也有不解之缘了。既然文昌帝君在三教中都有如此高的地位,那么他成为中国历史上各阶层人们共同崇拜的物件,就理所当然了。要研究中国的传统文化,就不能忽视这一历史现象。

 

文昌信仰的文化内涵集中体现在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中,这本书在中国历史上影响极其广泛和深远,与《太上感应篇》、《关帝觉世真经》同为过去社会上十分流行的劝善书。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是中国文化教人为善去恶的范本,它以入世为基础,以因果律为准绳,告诫人们为人处世的道理,从而达到理想的人生境界。

 

为何清朝大居士周安士所著《安士全书》四册,把《文昌帝君阴骘文广义节录》放在最前面呢?印光大师在序言中说:‘又欲同仁,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,因将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,详加注释,俾日用云为,居心行事,大而治国安民,小而一言一念,咸备法戒,悉存龟鉴。由兹古圣先贤之主敬慎独,正心诚意,不至徒空谈而已。’又在第二序中说:‘其震聋发聩之情,有更切于拯溺救焚之势。诚可以建天地,质鬼神,羽翼六经,扶持名教。允为善世第一奇书,与寻常善书不可同日而语。不谓之菩萨乘本愿轮,现居士身,说法度生者,吾不信也。’印光大师称安士先生是菩萨再来,那么其所著《文昌帝君阴骘文广义节录》便体现了大乘佛教的精神。事实上‘阴骘’即是菩萨精神的代名字,‘阴骘’即是‘阴德’之意。‘阴’者,不求人知也,默默无闻地奉献,做了好事不留名,正如《金刚经》所反覆阐述的度无量众生而不作有度之相。所以,印光大师将《安士全书》等同佛经。《安士全书》具有中国文化的特征,是中国的佛经,更能被中国人所接受。

 

在中国历史上,三教并行发展,并有三教同源之说,其中虽也有争论,但不管哪位读书人,或者自称与佛道无缘的人,他们的案头上无不摆上《文昌帝君阴骘文》。这本书为什么成为历代家庭教育的范本呢?因为人们普遍地认为科名禄位、文章学问,无不从阴德中来,不积阴德,,便无以自立,这本书是对为善者的鞭策,是对为恶者的警诫,反覆说明了积阴德的道理,适应了传统文化的共同要求。

 

四、《安士全书》需要以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

 

本书被印光法师誉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奇书,在佛教界被认为是准佛经。全书以佛教思想为主线,融汇诸宗,归心净土,深刻地诠释了中国传统的儒释道三教文化,汇集了许多传说轶闻、历史故事,契理契机,雅俗共赏、启迪智慧,有益于劝人为善、济世救人、净化心灵。本书不仅适合于佛教界人士阅读,对广大普通读者也会有所教益。但是,像这样一本对社会道德极有劝化作用的善书,在近代渐渐消逝,今天的读书人就很少知道这本书的名字了。这就是我要写作《安士全书白话解》的初衷。

 

回忆我学佛的历史,把我引入佛门的应该就是《安士全书》。回想我当初在老家湖南时,书生意气,找不到人生的归宿,很是苦闷。有一天,经人引见,遇到一位老出家人,经他开导后,即送我一套安士全书,从此我才知山外有山、楼外有楼,大千世界原来如此,不觉悲从中来,此时即发愿要译注此书,让这一文化瑰宝以崭新的面貌再出现在世人面前。当时我赴广东帮助香港居士何泽霖先生弘法,与《广东佛教》编辑部主编黄礼烈居士相识,黄主编催促我完成这一愿望,我每译注一部分,他就在《广东佛教》上刊登,并发动助印,没有多久就出版了《安士全书白话解》。此书第一版出来后,很受欢迎。现在黄老居士已经往生,而最早送我书籍的那位老僧也已经圆寂,他的弟子为他建塔,三年后发现他肉身不腐。

 

2000年我在北京,重阅旧作,发现广东的版本还有不完美的地方,发愿修订再版。为了这套书的公开出版,从定稿到审批,花了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,这次审批通过得以公开出版,算完成了我一桩心愿。我的译注,包括原文、译文、注解,另外还有我自己的发挥。仍旧按照《安士全书》的原来体例,分为四部,约60多万字(不包括原文)。

 

本书的出版得到了佛教界知名人士的支援。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所长《佛学研究》主编吴立民教授题写书名,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周绍良先生在重病中为本书提字,中国佛学院常务副院长传印法师为本书作序,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、《法音》主编净慧法师给予了亲切的关怀。在此一一表示谢意!正如传印法师在序言中所说:‘愿《安士全书白话解》的出版,带给读者诸多人生的启迪,让传统美德在今天继续发扬光大!’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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